第38章林嫂家要借种（五）
不大一会儿工夫，赵大宝房里传出来一些声响，赵大妈估摸着应该是儿子醒了，连忙走进屋去。
房里赵大宝一觉醒来，正坐起在床沿，准备起身出来，抬眼一看是自己母亲进来了，赵大宝也不说话，自顾自穿起汗衫来，他还在生气呢。
“秋子，先别忙，娘跟你好好说说话。”赵大妈在儿子身边坐了下来，语气平和又不失温情地说。
赵大宝从小就是个听话的娃儿，特别听父母的话，尤其是母亲的话。如果不是这次的借种提议在他看来特别荒唐，荒唐到已经超出了他所能接受的底线，他也不至于如此顶撞父母。
“秋子，娘理解你的心情。这事儿搁任何一个男人身上，一时半会儿都会想不通……”赵大妈开始了她的劝说。
“娘，不是一时半会儿想不通，我永远都不会想通！”赵大宝打断了母亲的话，语气有些激动。
“娘明白，但是你想过吗？如果不这样，后果可能更严重，你是年纪轻，很多事情想得不周全，娘是过来人。”赵大妈似乎话里有话。
“什么后果更严重？不就是没有娃儿吗？我和水兰也能过，再大不了就领养一个，你们咋知咱就一定会领个坏种回来。”赵大宝很不认同母亲的话。
“你想的太简单，你也想得太自私，你完全没有想到将来可能的后果……”赵大妈眼睛看着地上，这次语气明显沉重了很多，看来果真是话里有话。
“还我自私了？我咋想得简单了？什么后果，你不妨直说。”赵大宝一头雾水，显得非常愤怒。
“儿子啊，你总是站在男人的角度想这事儿，你可知道一个女人没有一个亲生的娃儿，这对她意味着什么？”赵大妈努力压低自己的声音，一字一顿地说，声音甚至有些颤抖，似乎情况真的可能会很糟糕。
赵大宝从没往那方面想过，被母亲这么一问，竟然答不上来，他呆呆地看着母亲。
“一个没有亲身娃儿的女人，就不是一个完整的女人，她的心就定不下来，娘是女人，娘知道。你总是认为没有娃儿也无所谓，日子也能过，你是无所谓，你是能过，可你想过水兰吗？她这么水灵的一个女人，外面馋她的男人不知道有多少，这女人没有一个亲生娃儿定心，你能保证她将来永远不会有外心？”说着这番话，赵大妈刻意压低了声音，并不时朝房门外瞟几眼，生怕被儿媳妇听见。
赵大宝听了母亲这番话，他沉默了，他确实压根没想过这茬。
“领一个，和自己亲生一个，这对女人来说完全是不一样的。只有当有了自己的亲生娃儿，女人才会真正死心塌地的扑在这个家上，才会全心全意地对这个家，才不会有异心。”赵大妈继续说道。
赵大宝望着母亲，想张口说上几句，却又欲言又止，他一时不知道如何辩解。
“水兰才刚过三十，将来日子还长着呢，你能保证她以后永远不会有异心？如果将来真出个意外，有个好歹，这个家可咋办？你可咋办？你赵大宝上哪儿再去找这么好的媳妇去？到时候不但没有娃儿，连媳妇都没了。这个家可经不起再折腾了。”说着说着，赵大妈有些动情了，竟然有些哽咽。
赵大宝彻底无语了，母亲描述的状况很可怕，似乎比他们提出的借种计划更可怕，但却讲得字字珠玑，句句在理，让他无从辩驳。
见儿子态度有了转变，赵大妈继续补充道：“咱村的光棍邱阿四，你不是不知道，他媳妇就是当年跟人跑了，要是当初他们生下个一男半女，你说一个女人能跑吗？娃儿是娘的心头肉，就算老公再不济，看在娃儿的份上，女人都不会舍得离开这个家。”
“娘，你说的是有道理，可我这心里，真的有点接受不了啊！”赵大宝终于打破了许久的沉默开口了。
“其实没多大点事儿，你看你媳妇那身子，凑好日子，说不定一两次就能成的。你就咬咬牙，忍一忍。再说，那又不是别人，是你的救命恩人，你的命都是人家救的，就算是报答人家，情理上也说得过去。为了赵家香火，为了咱这个家，也为了你自己，吃这点小亏算什么呢？”赵大妈语重心长地说。
赵大宝不再辩解，只是低下头无奈地叹了口气，母亲的话确确实实讲得非常有道理，让他无法再辩驳。
“娘，秋子，早饭做好了，先出来吃吧！”房外传来了林水兰的喊声。
赵大妈拍了拍儿子的肩膀，收起刚才一直刻意压低的嗓门，恢复到正常的声音道：“其实没大不了的事儿，你应该高兴才对，将来咱家就要添一个娃儿了。走，先吃早饭去。”